一個小村姑的二十四節氣散文詩

    時間:2021-06-22 18:23:59 散文 我要投稿

    一個小村姑的二十四節氣散文詩

      立春

    一個小村姑的二十四節氣散文詩

      雪的腳印,被一縷東風拂去,

      綠藤開始悄悄地沿著老屋攀援而上,

      鴨子邁著八字方步慢悠悠地跟著春的腳步,

      那憨態可掬的模樣,像是東邊鄰家那個搖頭晃腦的小傻妞。

      一只老態龍鐘的貓搖著它那魚一樣的尾巴,高傲地跳過煙囪,它那趾高氣揚的模樣,笑煞了村姑裝扮的我。

      又一陣風來,田野里的麥苗舞動著自己窈窕的身姿,抬頭卻看到了路邊一排排的楊樹,于是又像淑女一樣地矜持起來。

      我跑過去,一群麻雀卻像炸開了鍋一般,它們逃走的速度,我的目光都跟不上。

      麥苗上的露珠告訴我,小村姑,你把春天叫醒了!

      雨水

      一陣清風像良家女人一樣把灶臺打掃,

      一陣夜雨像淘氣孩子一樣把炊煙淋濕。

      媽媽對小時候的我說,雨水綿綿,把牛趕回來吧。

      于是,一行小腳丫印從歲月的深處涌出來。

      我才一回頭,牛兒已經開始扯著嗓子歌唱。

      雨水與蟲鳴耳鬢廝磨,全不顧鄰家女子在打呵欠。

      我一個小村姑,在河邊的一棵樹下披上蓑衣,

      河水悄悄上漲,像是弦樂,

      為藏在了日子里的牛兒伴奏。

      鴨公鴨婆告訴我,小村姑你看,河水上漲了,日子也該明亮了。

      驚蟄

      一陣雷聲把鴨公鴨婆叫醒,你看它們,扭著可愛的腰身,

      在屋檐下,像是吹著嗩吶的迎親隊伍一般,

      浩浩蕩蕩的,去迎接南歸的大雁,一路上,連蟲兒都嚶嚶鳴叫,想湊個熱鬧。

      這真是一個風輕花香的纏綿好時節。

      一個不留神,絲瓜架上已經長滿了故事。

      老母雞伸了個懶腰,慢條斯理地說,我才一彎腰,你們的眼睛已經長到了頭頂。

      轉過頭又對我說,哼,小村姑,不要蠱惑我,我已經起死回生。

      春分

      青色彌漫的時候,所有的疼都開始消散。

      把日與夜盛放于一個透明的瓷器內,

      不必觸摸,你就可以看到黑白分明。

      太陽走過的地方,月亮到過的土地,屋檐下,麥田上,

      都是古老村莊安然的模樣。

      媽媽借炊煙的彎曲煮了兩顆雞蛋,說,一人一個。

      樂得蝴蝶的臉都成了一朵花兒。

      開一壇老酒,把鄉愁擋在門外,日子從樹上跌落下來。

      一個叼著煙袋的老漢笑瞇瞇地告訴我,小村姑啊,你可知道,這厚實的土地,就是一壟圓滿的詩啊。

      清明

      昨日盡失,一棵老樹被雷電斑駁。

      它的心里開始流淚。

      它問眾神,天地之間,到底有沒有我?有我?無我?

      然而,桃花葬于流水,眾神都已沉睡。

      漫過天空,坐在一棵柳樹上,

      看柳枝一浪又一浪在風中搖擺,

      麥苗在田野里嬉笑打鬧。

      清明,清明,清明啊,到底有多清,有多明呢?

      我一個小村姑只看到清明長出一雙手,把地獄的生死簿撕裂。

      清明,眾神沉睡,判官沉睡。

      一個鬼魂折斷一枝柳,贈與我。

      我轉身它已不見蹤跡。

      只有天空中的聲音,告訴我,清明里的陽光都是有溫度的孩子。

      谷雨

      父親說,每一個人都應該知足。

      就如谷子,它沉睡著,便有雨將它干涸的根潮濕。

      睜開一只正值妙齡的眼,觀望成熟。

      農夫扛起鋤頭回到老屋,坐在墻邊,

      淋著雨的眼睛,笑出了一條線,笑成了一線天。

      垂暮,天空又開始變形,月光早已走失,不見蹤跡。

      古老的誓言在古老的雨夜里凋落在了古老的庭院里。

      渴望成熟的影子撒了一地,卻無人看見它已經開始萌芽,

      其實,它只想尋找一個可以寫詩的詩人,把它寫入羞澀的谷穗里。

      雨悄悄的和影子會晤,我一個小村姑聽到他們商量著,有關成熟的代價。

      立夏

      站在月亮之上,遙望與太陽的距離。

      忽遠忽近,一團火焰在頭頂無休止地燃燒,

      老黃狗說,快給我一雙翅膀吧,或者把我裝進一壇米酒里。

      可是它的視覺卻始終停留在左邊的老塘里。

      兜著風的舌頭,像是在嗅著季節的味道。

      葡萄架下,奶奶輕搖蒲扇,

      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女子晨起紅妝,蟬鳴帶她出嫁。

      一只蟬抖落歲月,它說,小村姑啊,那時,那小女子一不留神,

      就被我偷吻了紅紅的臉頰。

      小滿

      視覺停留在戲臺上。

      可是,誰還記得霸王?而虞姬在戲臺上早已人老珠黃。

      戲臺青苔漸生。歲月卻還依舊。

      走出戲里,鋤頭扛著雞鳴在朝霞里雕塑著土地的色彩,晾著螢火的天空翻開原野的飽滿。

      牛兒扯著嗓子那歌唱聲早已遠去,恍惚間,麥子就開始成熟了。

      一片黃,醉得農夫像是看到了麥子已入倉,像是見到了明日即將過門的新娘。

      在田野里,打著呵欠,滿意地看著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長。

      一路的麥香,分明的月光。

      蟈蟈叫著,小村姑你瞧,他那沉醉的臉上像不像蓋了黃橙橙的印章?

      芒種

      風越過一道道山梁,走到村口,累極了似地喘著熱氣。

      布谷鳥也來湊熱鬧,大呼小叫著,阿公阿婆,割麥插禾。

      農夫就拿起明晃晃的鐮刀走向他方形的世界。

      堆積的麥秸,聚攏著月光,照亮了入倉的路。

      那是站在黑夜與白晝之上的江山。

      月光悄悄地丈量著清瘦了的田野。

      牛兒老了,它彎腰拖著老犁,又要隱藏下一個季節。

      而無影的我啊,等不到清晨,就已失蹤,

      卻仍聽到農夫在夢里說,小村姑,你聞聞我的酒杯里都是麥香——

      夏至

      黃昏之后,魚兒啊蟾蛙啊蜻蜓啊都開始向荷塘清荷求婚了。

      它們游動在荷葉下,或者正襟危坐在荷葉上吟詩歌唱,想要打動荷姑娘的芳心。

      那清荷淡妝微濕,猶抱琵琶似的把聲聲醉吟揣在懷里。

      卻獨獨聽不見她的心跳。

      我沏上一壺茶,躺在搖椅上,把這傍晚的故事照進我的眸中。

      一聲蟬鳴叫醒了一串月光。

      這亙古的月光被荷塘的熱鬧逗得咯咯地笑個不停。于是,他揮起翅膀來到荷塘中央,輕輕一吻清荷的額頭,把那清荷的心事照亮。

      總是在這樣的季節里,爺爺的二胡聲也在天地間伴奏,為那清荷折去踟躕。

      唉,一聲輕嘆擊中了熟睡的我。

      睜開眼,是清荷半濕的容顏。

      她說,小村姑啊,總是與月光相見正歡時,誓言在灼人的太陽下化蝶……

      小暑

      老黃狗橫臥在老屋里,費勁地喘著粗氣。

      青蛙在流火里急躁地叫著。

      遠處,近處,高處,低處,屋頂,井邊,樹下,土墻,都是陽光無休止丈量的地方。

      一縷風送走了流火。

      晚霞被炊煙纏繞,蟬坐化了梧桐樹。

      螢火蟲照亮了雞鴨們回窩的路。

      葡萄架下,是一把破舊的七弦琴。

      不要跟我說話,我閉著眼睛說。

      那時,我的眼睛就已不再是淡水湖。

      此時,給我一杯水,就抵過了你那流火一樣的愛。

      梧桐樹下,做了一個夢。

      夢見你變成一只蟬唱著情歌,卻被蝙蝠打斷。

      井邊許下的誓言像蚊子一樣叮咬著我。

      蒼蠅向夏表白,我真的愛你,如果沒有你,我就會死去。

      正好被我聽到了,我重復著蒼蠅的表白,笑得流出眼淚。

      蒼蠅用人的語言跟我說,小村姑,你笑啥?我從那么骯臟的地方出來,多不容易。

      大暑

      雷聲從天邊跑來,像是一個縱火者,把天空燃燒起來。

      我抬起頭,向著一個我虛構的懸崖走去。

      頂著38度的太陽,一路上,我喝了七十七瓶冰水。

      但是,我頭頂的天空依然是鹽的咸味。

      這冒著火的被太陽緊緊抱著的路,有白發三千丈的味道。

      你從遙遠的地方趕來,與我在這個夏日的村莊相遇。

      你追逐失去的季節,我追蹤風中霞影。

      而守在村口的老黃狗,基因變異似的學會了抽煙。

      雞鴨們搖晃著死去的人,因為幽咽,而劇烈地咳嗽著。

      不知太陽何時叛逆,一紙紅塵,落地為水,只想與秋相約。

      螳螂用鳥的語言跟我說,小村姑啊,抱著土地酣睡吧,不要看到我的白骨隨日頭遠去……

      立秋

      坐在夏秋的渡口,

      望穿秋水般守望著的一次重逢。

      一雙素手撐起烏篷船走過雀兒化身的拱橋。

      心事如睡蓮一樣悄悄地從銀河的水底泛起。

      葡萄藤掛在屋檐下,訴說著年年不變的深情。

      舊時的隔岸簫聲從桃花的渡口傳來,依附在葡萄藤上。

      我的靈魂,在那一刻,滯留在了你胸前蒼涼的嘆息里。

      我問落葉,你為什么不挽留那一聲雁鳴呢?

      落葉不語。只是憂傷地閉上了眼睛。

      然后,幽幽地說,我會等那一聲雁鳴歸來,在我綠意盛開的地方。

      我問那拍著翅膀遠去的影子,你為什么遠赴他鄉。

      那翅膀匿在風中,只托秋風捎來聲聲揪心的婉唱。

      忘記落葉,忘記雁鳴。

      再次葡萄藤下駐足。凝眸。我看到一座雀橋扭著腰去了天際。

      蟬鳴絞痛地唱著離別曲。

      有個聲音中斷了蟬的情歌,說,小村姑,捂起耳朵,不要聽到了很快又消失了,那一次神話……

      處暑

      夏躲藏了起來。也許是去收集它的回憶了。

      一縷秋風浣洗的炊煙從母親挽起的發絲,延伸到三千丈的月光里。

      星星掛在屋檐下,風聲失韻,嬰兒的啼哭成為琵琶吟。

      父親用扁擔挑起搖籃把我高高舉起,

      那么,在這悄悄貧瘠的土地上,誰可以許我一世輕狂呢?

      我的無畏啼哭,躑躅著院落里的秋千架。

      大雁聲聲悲鳴,懷念著逝去的風景。

      雷聲喚不醒似的休眠著。

      從水中撈起月光,輕輕碰撞著屋檐下的風鈴。

      隔了幾個世紀,我依然看到母親繚繞的煙火缶擊著我的碩碩風骨。

      只是,庭前的飛雁傳書,再不能如斜陽一樣,照進我的眼眸深處。

      南山菊說,小村姑,讓我輕吻你眸中的露珠。冷月是無聲,君去是不歸。但是殘陽是我賦予你的盈盈詩篇。踏著秋風,飄渺而歌;迎著浮光,一醉而笑……

      白露

      月迷津渡,露凝而白。

      一棵棵梧桐樹上的清霜,潮濕著婆娑月影。

      老屋里傳出的破碎風鈴聲,把秋月往蒼涼的地方放逐。

      卻有位伊人,悄悄地躲在鏡子里跳著月下舞。

      當我把這一面鏡子扔進河中,那河中的幽咽,在月下續寫著一個漸遠伊人的故事。

      于是,從暮色蒼茫,到黎明拂曉,

      一把千年前的冰冷青銅錘子,踩著云袖而來,

      沉默地錘在我的心口上。

      那沉默的聲音,背著我流血的心,朝著逆光的方向走去。

      在逆光的岔口,我的耳目逼近失聰。

      風行于涼夜。

      清晨說走便走,夜晚說來就來。

      假如我是那晨鐘暮鼓的小沙彌,我是不是會迷失在這冷寂的時光里?

      可是,那在水一方的浣紗佳人,回眸莞爾一笑:小村姑啊小村姑,你只是小村姑,假如你是那敲鐘的小沙彌,那鐘聲,豈不是要為我送行?

      秋分

      滿地的銀輝,把我鑲嵌入生命的縫隙里。

      落葉在秋風里起舞弄清影。

      在飄過我眼眸的殘陽下,一地斑駁的碎影中,

      我分明看到一個赤腳隱士打馬走過我的村口。

      又迅疾地隨著雁鳴憑空消失。

      你,在黃昏里,離開了我的夢。

      在這個藏不住往事的秋天,

      在人面桃花的月光擁抱庭院里的落葉時,

      我成為一個荒涼的孩子。

      可是,一只蝸牛卻載著我滄桑的面龐走入充滿我影子的流水旁。

      楊柳依然依依,水中蔓草勾住月光的細腰,

      一直,一直延伸到秋風吹過的,斷壁殘垣的故事里。

      一個落魄的書生在我面前彈響前生的瑤琴,我一副隔岸觀火的姿態。

      他始終等不到一把舊紙傘經過。

      他的身影蕩漾在水中,與月光糾纏。

      他說,小村姑啊,我能枕著流水入夢嗎?我能忘記時光嗎?在這秋風不盡,秋月荒涼的天空下,在這流水照見我影的地方……

      寒露

      即將失去的季節,掛在庭前檐下,將孤獨的風鈴搖響。

      秋風收割的殘陽,通往紅葉盛開的桑梓小徑。

      汩汩流淌的淚水里,是我不曾浸濕的鄉音。

      早已追逐不上的北雁,賜我三千里的白露,三千里的寒涼。

      父親手中的煙,昂起高傲的頭,像我一樣,一路漂泊。

      從故鄉的東頭兒,到故鄉的西頭兒。

      母親送來一壺故鄉的酒,我醉在寒露鋪滿的月光里。

      而母親的眼眸深處,是我耳朵聽不到,眼睛看不到的蹣跚故鄉。

      露水已寒。

      以眼淚焚燒沉甸甸的秋實,火光的堅決讓我心悸。

      忘卻遺落在村口的關于一壺酒一支煙的記憶。

      眼淚在月影升起的佛龕里安息。

      鴻雁隱匿西風。

      蛙聲于沉睡前,拂去我的眼淚:小村姑,你的眼淚從月空墜落,是揪心的顏色,墻角的狗尾巴草,是你永遠不會失去的季節啊……

      霜降

      站在月光下的坦蕩的大地上,所有的顏色,都不再傾城。

      老屋前的藤蔓纏繞著一個白露為霜晚的相思夢。

      夢纏指尖。

      而指尖的記憶是我的影子故鄉。

      我的故鄉,在凄風里,歸隱于陽光下的落葉。

      陽光早已變得無力。

      在母親沉重的炊煙里,在父親一鋤一鋤的背影里,

      遲暮的人們一年一年地被埋葬在衰老的蒼白之中。

      隱于窸窣,深于寂寂。

      真的可以忘卻百年前,千年后的白骨嗎?

      我無法以金戈鐵馬似的言語告訴你。

      當我的發絲如月光一樣時,露已成霜。

      當山外斜陽感到疼痛時,當望鄉臺上,骨架嗚咽時,露已成霜。

      當秋風煙塵,撕開帶繭的熱情,我的心,已成霜。

      一棵如我的心一樣白發蒼蒼的樹,撫著我的心,呢喃著,小村姑,檐前秋風盡,明月已無心,你不能再如我的根一樣,斷裂著滄桑,交錯著老去,來,站在我的肩頭,去尋找你的翅膀吧……

      立冬

      這又一個季節的初始,你早已隨著繁華消失在莊稼地里。

      走到冬季的門口,我已是一位鞋子早已走破的光著腳的落魄隱士。

      靠在月光的懷里,聽星星的絮語把我安慰。

      天空裂痕斑駁,不知道是誰將絕色的綠意嗜殺于荒野。

      那只從煙囪上跳下來的貓,蜷縮著身體,寂靜地睡在我的身邊。

      它告訴我,在它的夢中,一只老鼠,一群老鼠跪在它的面前懺悔著。

      寂寞的黃鼠狼也和雞妹妹拜了堂。

      貓頭鷹收起翅膀,收起敏銳,守著一彎黑月亮。

      它認為,也許它直立起來,它就是一個鳥人了。

      這一切都在一個季節的幻象里,以欺騙的形式發生著。

      睜開眼,天空依然,只是冷冷地瑟縮著。

      明月依然,只是冷冷地瑟縮著。

      我依然,只是冷冷地瑟縮著。

      一片最后的落葉飄在我的掌心,他說,小村姑啊,我抱不住你的笑意,驅不走你的疲憊,可是啊,我可以覆蓋你掌心的冷寂,悄然飄來,再無聲飄去……

      小雪

      老了,瘦了,曾經那些挺立天空里的枝椏。

      繁華落盡,霜葉滿地,鼾聲漾滿麥田。

      沒有任何的約定,北風羽化成殤。

      第一場雪慌亂失措地從遠古的寒武紀飄揚而來,

      鋪滿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鋪滿夢里夢外的地方,鋪滿黑白不分的地方。

      這個世界,終于干凈了。

      飄雪了,是城市的悲哀,是鄉村的喜悅。城市凍死了。鄉村沉睡了。

      飄雪了,是麻雀的悲哀,是青蛙的喜悅。青蛙開始思考。麻雀沒有了家。它望著沉睡在灰色天空下的麥田,沉默不語。

      雪,繼續飄灑,季節繼續向前不分日夜地流淌。

      可是,一種傳說中的疼痛開始在眼眸中流浪。

      淚落入寒冷,在雪中凋零憔悴。

      我雙手合十,跪在奶奶請回家的佛像前,祈求他的真身給我以真相。

      佛說,小村姑,雪匿藏鉛華,寒冷卻亙古輪回,這世上本沒有真相,所有你看到的,忘記的,得到的,失去的,都是你躲不開的結局……

      大雪

      飛雪敲窗,西風成瀑。

      漫天的雪花兒仿若一只只成群結隊的白玉蝶搧動著翅膀,拼命地想要找尋到依靠。

      門前的河流在這漂浮的寒冷中死去。

      古井邊的落魄書生,他的寂寞凍死了稻草人親手寫給他的詩句。

      一個素縞紅妝的婀娜女子,被埋入潮濕腐朽的土地里。

      她的靈魂,總也逃不出那片總傳出悲啼的青冢。

      母親望著漫天的大雪神思飄渺,默然無語。

      寒號鳥也失去了聲音。

      只剩下飛雪的聲音,一聲緊似一聲地踩過我的心頭。

      清角吹寒的夜里,唐詩宋詞撇下百家姓里的月光,叩響一片潔白的舊柴扉。

      游弋著的逼人寒氣這老屋里,是煮酒桑麻的日子。

      不敢醉臥在恍惚的白色玉碟翩翩飛舞的身影里,怕一睡去,就錯過了跌宕的傾城綠意。

      跟著太陽神飛奔的馬兒,停在我的隱痛里,它以最初的聲音嘶鳴著:小村姑,抓起我的韁繩,我帶你去尋找最后的月光,最初的綠意……

      冬至

      把想念還給冬天吧,把悲傷還給寒冷吧。把身世還給傳說吧。

      陽光下的世俗從來都是紅塵兒女躲不開的詛咒。

      曾經飛渡彼岸的日子在緘默的麥田里漸漸失明。

      寒冷蒼涼的晝夜里,是看不見歸途的一個歸人為哭泣的月光講述的,消瘦的傳說。

      鋪就在鄉土里宣紙上的,是一對老翁老嫗在西風中漸漸老去的影子。

      凝視著滄海桑田的老屋,我奔跑在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里。

      拽著寂寞的尾巴,逃亡。卻終是無法拯救太陽的魂魄。

      回首,我逃亡的足跡在寒冷里洇出哀婉的緋紅。

      我想天問。

      可是,“問”這個字,它的意思是一個人在門里困惑著。

      于是,任憑,我怎么逃亡,都逃不到我遠古的村莊。

      無論,我怎么逃亡,都是在那片躲不開的寒冷記憶里。

      在石頭邊,在滄海里,或者在火海里。

      戲臺上的亙古不老的青衣,走下臺來,撫著我蒼老的心說,小村姑啊,太陽已經病入膏肓,別像你的祖先一樣背井離鄉。那天生的貧瘠,縱使你逃亡,也緊緊地跟隨著你,守望著你的麥田吧。那麥田上婉約的笑意,會在你的季節里,源遠流長……

      小寒

      柴扉,老屋,老翁,老嫗,炊煙,在輪回里相攜。

      千百年的生命被冰凍在塵土里。

      借酒取暖的農夫,憑窗醉臥。輕微的喘息聲掩埋了被寒冷漂白的童年。

      圈養在羊圈中的無人能懂的童話,在古道風塵,瓦上風霜里穿梭著。

      卻被老翁的胡茬半路劫持。

      所有的秘密,都被凍死。

      院中的梧桐樹彎下腰,接受著不可告人的催眠。

      老屋低著頭,裝作視而不見。

      而老去的院子始終肩挑著堅硬。

      我踩著父親的腳印,在如夜一樣的黑夜里,借十丈寒冷沉思著大雪飄忽而過的后遺癥。

      卻淚飄經文木魚。

      坐禪的梧桐樹在雞不鳴狗不叫的'孤獨里修煉著。

      它不動聲色的給我以箴語:小村姑,昨天,比明天更遙遠,何必執著于聽到的看到的。而我日日吟誦的經文、梵唱都是寒。那迷途的歸人啊,終會在永生的寒冷里,以不死的心,沉睡,又復活……

      大寒

      總是冷到了一種極致了。

      腳下的土地都封凍了思想,那么誰還敢在天空下張揚心事?

      只能蹲下身子護住自己的心。

      在這寒冷里,老屋,真的老了,瘦了。

      太陽在門閂后,死于年華。

      我的眼里都是化解不開的霧。如墻角那含羞草的眼淚。

      冰涼的上弦月,突然從天空墜落,敲開我的門,從頭到尾,做最后一次流浪。

      而我只一個恍惚,眼中升騰的霧便開始泛濫。

      把月光凍結,把相望三千丈的季節冷卻。

      所有的寒冷陰差陽錯地把它制作的災難堆積起來。

      我驚懼,沿著一只倦鳥臨摹過的痕跡,不知季節該以如何形式復活。

      陳舊的村莊撫摩我灰色的臉龐,匍匐著厚重的土地,以一本正經的余音,告訴我:小村姑,最柔軟的月光,總以最脆弱登場。把你的靈魂根植于這片暗藏肥沃的土地,一切在寒冷中失去的,都會在桃花盛開時烙印上你的顏色,還給你……

      夢纏指尖。

      而指尖的記憶是我的影子故鄉。

      我的故鄉,在凄風里,歸隱于陽光下的落葉。

      陽光早已變得無力。

      在母親沉重的炊煙里,在父親一鋤一鋤的背影里,

      遲暮的人們一年一年地被埋葬在衰老的蒼白之中。

      隱于窸窣,深于寂寂。

      真的可以忘卻百年前,千年后的白骨嗎?

      我無法以金戈鐵馬似的言語告訴你。

      當我的發絲如月光一樣時,露已成霜。

      當山外斜陽感到疼痛時,當望鄉臺上,骨架嗚咽時,露已成霜。

      當秋風煙塵,撕開帶繭的熱情,我的心,已成霜。

      一棵如我的心一樣白發蒼蒼的樹,撫著我的心,呢喃著,小村姑,檐前秋風盡,明月已無心,你不能再如我的根一樣,斷裂著滄桑,交錯著老去,來,站在我的肩頭,去尋找你的翅膀吧……

      立冬

      這又一個季節的初始,你早已隨著繁華消失在莊稼地里。

      走到冬季的門口,我已是一位鞋子早已走破的光著腳的落魄隱士。

      靠在月光的懷里,聽星星的絮語把我安慰。

      天空裂痕斑駁,不知道是誰將絕色的綠意嗜殺于荒野。

      那只從煙囪上跳下來的貓,蜷縮著身體,寂靜地睡在我的身邊。

      它告訴我,在它的夢中,一只老鼠,一群老鼠跪在它的面前懺悔著。

      寂寞的黃鼠狼也和雞妹妹拜了堂。

      貓頭鷹收起翅膀,收起敏銳,守著一彎黑月亮。

      它認為,也許它直立起來,它就是一個鳥人了。

      這一切都在一個季節的幻象里,以欺騙的形式發生著。

      睜開眼,天空依然,只是冷冷地瑟縮著。

      明月依然,只是冷冷地瑟縮著。

      我依然,只是冷冷地瑟縮著。

      一片最后的落葉飄在我的掌心,他說,小村姑啊,我抱不住你的笑意,驅不走你的疲憊,可是啊,我可以覆蓋你掌心的冷寂,悄然飄來,再無聲飄去……

      小雪

      老了,瘦了,曾經那些挺立天空里的枝椏。

      繁華落盡,霜葉滿地,鼾聲漾滿麥田。

      沒有任何的約定,北風羽化成殤。

      第一場雪慌亂失措地從遠古的寒武紀飄揚而來,

      鋪滿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鋪滿夢里夢外的地方,鋪滿黑白不分的地方。

      這個世界,終于干凈了。

      飄雪了,是城市的悲哀,是鄉村的喜悅。城市凍死了。鄉村沉睡了。

      飄雪了,是麻雀的悲哀,是青蛙的喜悅。青蛙開始思考。麻雀沒有了家。它望著沉睡在灰色天空下的麥田,沉默不語。

      雪,繼續飄灑,季節繼續向前不分日夜地流淌。

      可是,一種傳說中的疼痛開始在眼眸中流浪。

      淚落入寒冷,在雪中凋零憔悴。

      我雙手合十,跪在奶奶請回家的佛像前,祈求他的真身給我以真相。

      佛說,小村姑,雪匿藏鉛華,寒冷卻亙古輪回,這世上本沒有真相,所有你看到的,忘記的,得到的,失去的,都是你躲不開的結局……

      大雪

      飛雪敲窗,西風成瀑。

      漫天的雪花兒仿若一只只成群結隊的白玉蝶搧動著翅膀,拼命地想要找尋到依靠。

      門前的河流在這漂浮的寒冷中死去。

      古井邊的落魄書生,他的寂寞凍死了稻草人親手寫給他的詩句。

      一個素縞紅妝的婀娜女子,被埋入潮濕腐朽的土地里。

      她的靈魂,總也逃不出那片總傳出悲啼的青冢。

      母親望著漫天的大雪神思飄渺,默然無語。

      寒號鳥也失去了聲音。

      只剩下飛雪的聲音,一聲緊似一聲地踩過我的心頭。

      清角吹寒的夜里,唐詩宋詞撇下百家姓里的月光,叩響一片潔白的舊柴扉。

      游弋著的逼人寒氣這老屋里,是煮酒桑麻的日子。

      不敢醉臥在恍惚的白色玉碟翩翩飛舞的身影里,怕一睡去,就錯過了跌宕的傾城綠意。

      跟著太陽神飛奔的馬兒,停在我的隱痛里,它以最初的聲音嘶鳴著:小村姑,抓起我的韁繩,我帶你去尋找最后的月光,最初的綠意……

      冬至

      把想念還給冬天吧,把悲傷還給寒冷吧。把身世還給傳說吧。

      陽光下的世俗從來都是紅塵兒女躲不開的詛咒。

      曾經飛渡彼岸的日子在緘默的麥田里漸漸失明。

      寒冷蒼涼的晝夜里,是看不見歸途的一個歸人為哭泣的月光講述的,消瘦的傳說。

      鋪就在鄉土里宣紙上的,是一對老翁老嫗在西風中漸漸老去的影子。

      凝視著滄海桑田的老屋,我奔跑在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里。

      拽著寂寞的尾巴,逃亡。卻終是無法拯救太陽的魂魄。

      回首,我逃亡的足跡在寒冷里洇出哀婉的緋紅。

      我想天問。

      可是,“問”這個字,它的意思是一個人在門里困惑著。

      于是,任憑,我怎么逃亡,都逃不到我遠古的村莊。

      無論,我怎么逃亡,都是在那片躲不開的寒冷記憶里。

      在石頭邊,在滄海里,或者在火海里。

      戲臺上的亙古不老的青衣,走下臺來,撫著我蒼老的心說,小村姑啊,太陽已經病入膏肓,別像你的祖先一樣背井離鄉。那天生的貧瘠,縱使你逃亡,也緊緊地跟隨著你,守望著你的麥田吧。那麥田上婉約的笑意,會在你的季節里,源遠流長……

      小寒

      柴扉,老屋,老翁,老嫗,炊煙,在輪回里相攜。

      千百年的生命被冰凍在塵土里。

      借酒取暖的農夫,憑窗醉臥。輕微的喘息聲掩埋了被寒冷漂白的童年。

      圈養在羊圈中的無人能懂的童話,在古道風塵,瓦上風霜里穿梭著。

      卻被老翁的胡茬半路劫持。

      所有的秘密,都被凍死。

      院中的梧桐樹彎下腰,接受著不可告人的催眠。

      老屋低著頭,裝作視而不見。

      而老去的院子始終肩挑著堅硬。

      我踩著父親的腳印,在如夜一樣的黑夜里,借十丈寒冷沉思著大雪飄忽而過的后遺癥。

      卻淚飄經文木魚。

      坐禪的梧桐樹在雞不鳴狗不叫的孤獨里修煉著。

      它不動聲色的給我以箴語:小村姑,昨天,比明天更遙遠,何必執著于聽到的看到的。而我日日吟誦的經文、梵唱都是寒。那迷途的歸人啊,終會在永生的寒冷里,以不死的心,沉睡,又復活……

      大寒

      總是冷到了一種極致了。

      腳下的土地都封凍了思想,那么誰還敢在天空下張揚心事?

      只能蹲下身子護住自己的心。

      在這寒冷里,老屋,真的老了,瘦了。

      太陽在門閂后,死于年華。

      我的眼里都是化解不開的霧。如墻角那含羞草的眼淚。

      冰涼的上弦月,突然從天空墜落,敲開我的門,從頭到尾,做最后一次流浪。

      而我只一個恍惚,眼中升騰的霧便開始泛濫。

      把月光凍結,把相望三千丈的季節冷卻。

      所有的寒冷陰差陽錯地把它制作的災難堆積起來。

      我驚懼,沿著一只倦鳥臨摹過的痕跡,不知季節該以如何形式復活。

      陳舊的村莊撫摩我灰色的臉龐,匍匐著厚重的土地,以一本正經的余音,告訴我:小村姑,最柔軟的月光,總以最脆弱登場。把你的靈魂根植于這片暗藏肥沃的土地,一切在寒冷中失去的,都會在桃花盛開時烙印上你的顏色,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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