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目標:
1.認識小說于古代傳說中注入的時代精神與個人生命體驗。
2.感受《故事新編》豐富的想像力與詭奇、荒誕藝術風格。
教學重點、難點:
1.黑色人、眉間尺與魯迅自我的關系。
2.兩種調子在小說中的相互糾纏,小說主題意蘊的豐富和復雜。
教學內容:
一、題解與素材來源
《鑄劍》寫于1926年10月,原名《眉間尺》,1932年編入《自選集》時改為現名,后收入小說集《故事新編》。《故事新編》收錄了魯迅1934--1935年創作的5篇以及20年代的3篇小說,共8篇,于1936年1月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印行。魯迅稱之為“神話,傳說及史實的演義”。
從素材來說,《鑄劍》脫胎于《列異傳》這本中國古代小說。魯迅在自己編的《古小說鉤沉》里,就曾引了《列異傳》的這篇小故事,這個故事也見于《搜神記》等其他典籍里,魯迅把這些材料綜合起來,進行了改造和創造而完成了這篇小說。
二、人物分析
小說塑造了兩個復仇者的形象,一個是眉間尺,另一個就是宴之敖者。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復仇者形象:眉間尺是為父報仇,所以他有報仇的強烈意志和愿望,毫不猶疑地把頭顱交給了宴之敖者,但是因為他的性格優柔,缺乏那種復仇者必須具有的決絕的氣概,所以只能借助于宴之敖者。小說著力刻畫了宴之敖者令人戰栗的冷峻,他是一個歷經滄桑的斗士,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一個目標上,就是要為一切遭受苦難的人民復仇。這是魯迅極力贊賞和歌頌的豪俠之士。
實際上,魯迅正是與《鑄劍》中“黑色人”相似的一個絕望的、向黑暗世界反抗的復仇者形象。在小說中,從衣著打扮到外貌特征,魯迅都是以自己為原型來刻畫宴之敖者的(“宴之敖”本是魯迅的筆名)。黑色人明顯的帶有魯迅自我人格痕跡,這已經成為學界之共識。但是我們長期以來忽略了眉間尺與魯迅自我的關系。其實少年眉間尺是魯迅性格的另一側面。從眉間尺到宴之敖者,在某種程度上說魯迅寫出了自我人格發展的一段歷史。眉間尺與宴之敖者之間,也存在著一個潛在的對話關系,內里融入的是魯迅強烈的個人生命體驗,隱含著的是魯迅對自我靈魂的審視。
三、主題意蘊
復仇是中國古代、現代武俠小說的重要主題,也是《鑄劍》的主題。但是魯迅在小說中已經將這一主題進行了現代性的轉換。一般來說,魯迅是不贊成有怨必報或是為了報仇就濫殺無辜這樣一種復仇行為的。他在自己編錄的《會稽郡故書雜集》“朱朗”一條之下寫過一段按語。朱朗是東漢末年的人,《會稽典錄》卷下這樣介紹他:“朱朗,字恭明,父為道士,淫祀不法,游在諸縣,為烏傷長陳頵所殺。朗陰圖報怨,而未有便。會頵以病亡,朗乃刺殺頵子。事發,奔魏。魏聞其孝勇,擢以為將。”這是原書里邊的記載。魯迅對這件事情是有看法的,他在正文下面寫了一段按語:“按:春秋之義,當罪而誅不言于報,匹夫之怨止于其身。今朗父不法,誅當其辜,而朗之復仇,乃及胤嗣。漢季大亂,教法廢壞,離經獲譽,有慚德已。豈其猶有美行足以稱紀?”魯迅的意思是說:按《春秋》所講的道理,一個人有罪,他本身做了許多壞事,這樣被殺了,那是不必再講報的,人和人之間的恩怨,應限制到他自身為止。現在朱朗的父親做了許多壞事,殺他是沒錯的,朱朗的復仇竟然殺到陳頵的未成年的孩子身上。漢代末年是大亂的時候,禮法受到破壞,做出不符合儒家經典的事情,竟然還受到稱贊,難道是朱朗這個人還有其他好的事跡值得記載下來?魯迅的這個看法就代表了現代人的復仇觀念,并不能因為自己親人被殺就一定要復仇。在魯迅看來,首先要問的是,復仇是不是符合正義,是不是本身具有正義性,如果不具有正義性,那么還有什么復仇的必要?即使是做兒子的,一定要為親人復仇嗎?再有,你要復仇的話,也該找本人去復仇,怎么能去殺他的兒子,這有什么道理?叫什么英雄?所以魯迅對于復仇的看法是很現代的。
《鑄劍》寫于1926年底,是魯迅在經歷了“女師大學潮”和“三.一八慘案”之后,離京南下,在廈門和廣州時寫的。作品對復仇精神的描寫,是緊緊聯系著現實斗爭的,在女師大事件、五卅慘案、三.一八慘案中,魯迅目睹了封建軍閥和帝國主義的兇殘和暴虐,激起了極大的憤怒,認為應該“抽刃而起,以血償血”,這種精神就體現在了作品中。現實的嚴酷也促使了魯迅思想的發展,在堅持文化戰斗的同時,他深深認識到暴力革命的必要性。 魯迅在1925年跟許廣平的通信第十封里面就這樣說過:“改革最快的還是火與劍。”很顯然《鑄劍》這篇小說在古代傳說中注入了鮮明的時代精神。
《鑄劍》的主題意蘊是豐富和復雜的。魯迅一直緊張地思考“復仇”問題。“三頭相搏”的場面無疑是小說情節發展的頂點,在大多數作家的筆下,小說都到此嘎然而止;但魯迅卻偏要精心安排“復仇完成以后”情節的新的發展,于是出現了“辨頭”的鬧劇,“三頭并葬”的滑稽戲,到最后的“大出喪”變成全民“瞻仰”的“狂歡節”,小說又出現了一個高潮。 這個結尾真是魯迅式的,充滿了深長的調侃意味,既是對專制暴君的進一步的鞭笞和嘲弄,同時又包含著對宴之敖者乃至作者自身的清醒的自嘲。殘害百姓的專制暴君盡管已經在一場正義的復仇行動中喪命,但百姓們依舊木然地對著暴君的棺木跪拜不已;幾個“義民”更是“很忠憤,咽著淚,怕(黑色人、眉間尺)那兩個大逆不道的逆賊的魂靈,此時也和王一同享受祭禮”。魯迅歌頌復仇,又質疑著復仇。魯迅的這篇小說原來存在著兩個調子:悲壯的與嘲諷的,崇高的與荒謬的。這兩種調子在小說中的相互糾纏,滲透,對峙,消解,起伏,激蕩,表現了作者深廣的憂憤和內心的矛盾與痛苦。
四、詭奇、荒誕的藝術風格
藝術上,《鑄劍》具有奇特的豐富的想象力。魯迅寫黑色人唱著歌揚長進入京城,然后進入王宮里去獻藝。他讓眉間尺的頭顱在開水里做各種各樣的舞蹈、游動,甚至對著國王嬉笑、唱歌,這一系列的描寫都令人驚駭,超乎一般的想象。魯迅把這些奇異的情景寫了出來,表現得有聲有色,激越悲壯,有感情,有氣勢。
“三頭相搏”更是奇異之極,荒誕之極,出乎常理之極,卻又有一種很強的震撼力。仇恨的頭顱怎么在那里念念不忘復仇,要實現自己復仇的愿望,產生了一種多么強大的力量--難以想象的超自然的力量,這些都寫得非常驚世駭俗,但是又非常傳神。這樣就形成了小說詭奇、荒誕藝術風格。
思考題:
1.重點閱讀(最好能朗讀)小說中關于“鑄劍開爐”、“以頭相搏”的場面描寫,細心體味魯迅豐富的想象力,詭奇而絢麗的文字。對比你原來讀過的魯迅作品,你對魯迅的語言風格有什么新的體認?
2.有興趣的同學可以進一步分析“黑的人(宴之敖者)”的形象,還可以聯系魯迅作品中的其他人物,例如《理水》里的夏禹和他的弟子,《非攻》里的墨子,《過客》(見《野草》)里的主人公,《孤獨者》里的魏連殳--他們都是魯迅作品中的“黑色家族”的成員,從外貌到內心世界和性格都有相似之處,并注入了魯迅的主體精神(“宴之敖”本是魯迅的筆名,魯迅還說過:“我就是魏連殳”)。可以就此寫一篇小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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